茯。

全职全员厨,爱所有角色~

【周黄叶】周泽楷答记者问

(彩虹屁)同人文的最高境界,从原著出发推断人物性格,再由此展开脑洞,猜测其在特定场合下的所思所为。我很喜欢黄少,看到这篇文章时特别不舒服,但是太太的小论文完全征服了我——使得情感上难以接受,理智上却会觉得合理。

新加坡司令:

这是最为冷酷的机会主义者,在他潮平岸阔的人生之中,错过的唯一一次机会。


 


◇◆◇


“周队,周队看这里!恭喜国家队夺得首届荣耀世邀赛冠军!现在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吗?”


全场肃穆,呼吸可闻。


周泽楷沉思:“……开心。”


“小周和叶神争夺了那么久荣耀第一人的称号,在国家队却屈居领队之下,对此有什么感受呢?”


 “他——”周泽楷沉思:“很强。”


“叶领队平时很强势吗?由退役选手对国家队全权负责,是否有一言堂的嫌疑呢?”


“呃……”周泽楷沉思:“大家都很积极。”


 


“噗!”黄少天拍着大腿喷笑了,吐槽:“这家伙行不行啊,这都要被记者扫射成筛子了吧?我要是轮回公关部的,每天能想辞职八百次——干脆给他弄个牌子挂胸口,上面就写,‘再问自杀’!”


叶修倒吸一口凉气:“拍你自己大腿行不行?”


黄少天若无其事,笑完了继续枕在叶修大腿上,还要叶修给他薅头发,懒洋洋地:“你信不信明天就见报:周泽楷不满叶修领导,国家队内部矛盾重重?哈哈,够老冯头疼的!这些记者也是够刁钻,个个问题都下套,而且还不找江波涛,专盯着周泽楷。柿子捡软的捏啊!”


叶修望着屏幕上那张呆呆沉思着的脸,出神了一会儿:“小周真是挺好看的哈。”


黄少天这回不笑了。


他一骨碌从叶修大腿上翻起来,凑过去捏他的脸:“你再说一遍?!”


叶修的脸被捏得变形,含含糊糊地,也要坚持说:“好话不说二遍。”


“我靠,老叶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我告诉你,有首歌就叫《长得帅死得快》,听过没?长得帅的人心肠一定坏——”


叶修任他恶声恶气地蹂躏脸颊,慢吞吞地:“你怎么咒你自己啊?”


黄少天停手了。黄少天愣住了。黄少天朝着叶修扑过去了。


一片兵荒马乱的暧昧声响里,叶修还能腾出空来说:“好重,你是不是长胖了——”


“废话,那是老子练出来的肌肉!”


沙发上胡天胡地地混了大半个晚上,一个假日的黄金时光就这么过去了。正值当打之年、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职业选手黄少天同志,丝毫没有一点虚度时光的悔恨之心。外面G市的天气直窜到40度,开着空调的屋里也蒸腾出热滋滋的水汽;黄少天缠着叶修不放手,看他白得惊人的皮肤慢慢地泛上来一层薄红,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也半闭着,显出一种任人欺凌的可怜。这是旁人永远也见不到的叶修。黄少天心中的爱意与柔情在不断翻涌,搅得他停不下来。在这黏黏糊糊的浓情蜜意之中,他一面在叶修的脖子和肩膀上亲个没完,一面忍不住熏熏然地脱口而出:“我永远喜欢你!”


叶修“唔”了一声。


“你怎么不说话?”黄少天不满,但他等不到叶修开口,又絮絮叨叨地搂着对方讲个没完:“老叶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稀罕你呢?不行,太不行了,我压根舍不得伤害你,完全被你吃得死死的!要是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可怎么办?”


“怎么会?”


“怎么不会?!唉,就算你真的不想跟我好了,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太喜欢你了,永远都舍不得伤害你。”


“唔,说不定是你不想跟我谈呢?”


“怎么可能?!我那么喜欢你,永远都不会辜负你的!”


叶修笑了笑:“话可不要说太满。”


 


外界舆论爱挑事儿。从前就总爱拿黄少天跟周泽楷做比较,不挑得双方支持者嘴炮十个来回不罢休,以至于正主本人都有些微妙的不对盘。要说比业务水平吧,各有长短,实在难以分出个高下;但要比讲骚话的水平,那周泽楷简直差黄少天太多了,拍马难追。


黄少天平时也不觉着这个技能有多厉害,单纯是个源远流长的习惯。直到第六赛季,他一通垃圾话轰得微草丢了近在咫尺的三连冠;再然后第八赛季,他天天花言巧语,竟然就这么摘取(掰弯)了当代荣耀史上的那顶桂冠——叶修。


要说有多轻而易举吧,其实也不尽然,还是颇费了些工夫,也颇受过些挫折,好几回差点要坚持不下去。


最主要的问题是,叶修他原本是个粗糙而钢铁的直男,会被女孩子在知乎上吐槽“跟不解风情的男人吃饭/聊天/约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那种,基本上是行走的大猪蹄子。而黄少天,一个半路出家的新人基佬,对此也十分陌生。最绝望的时候,叶修察觉了他的心思,直白地对他说:“少天,坦白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未来也没有打算,你也不要想得太多。”现在的黄少天也不明白,当时怎么那么豁得出去,好像追不到人全世界都要崩塌一样——他望着叶修就哭得稀里哗啦,还倔强地说:“没事,反正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完全不可能对你不好,大不了我就永远都不谈恋爱了呗。”


叶修有时候铁石心肠,有时候又十分心软。


他与叶修到底有着那么多年的坚固友谊基础,时而撒个娇卖个惨,叶修也拿他毫无办法;再加上他天然具备flirting的良好条件,调情与聊骚可以说是信手拈来,一通甜言蜜语包裹过去,叶修再怎么口是心非,也不由得要不好意思了。


两人就这么悄没声儿地在一起,遮遮掩掩谈了两三年,谁也没告诉,连喻文州和苏沐橙都一并被蒙在鼓里——喻文州曾经似乎察觉了那么一点儿,叫黄少天插科打诨地蒙混过去了。说是三年,其实聚少离多,直到近来叶修宣布了退役,并特地搬到G市来,才算是正儿八经有了些谈恋爱的实感。


既然住在了一起,便要共同面对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了。


黄少天还沉浸在二人世界的甜甜蜜蜜之中,某天,叶修忽然告诉他:“叶秋下周来G市出差,我叫他来家里吃个饭?”


“叶秋?”黄少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眼前人的化名,而是他那个被偷了身份证的倒霉双胞胎弟弟。他愣了一下:“你告诉你弟弟了?”


“还没呢。”叶修说,“还不确定他有没有时间,这不先跟你商量吗?”


“不是说吃饭。”黄少天无奈,“我是说我们两个的事,你弟弟知道了吗?”


“嗯。”


“……他怎么知道的?”


“我说的呗。”叶修说,“不然你以为他能让我跑G市来?还靠他给我安排工作好吗!”


这倒是黄少天第一回听说。他不免有些不自在:“……你弟弟没说什么?”


“小朋友不能随便对长辈的私事发表看法。”


“……”黄少天忍了忍,没忍住:“我去,你们是双胞胎吧?!这算哪门子的长辈,你对弟弟都这么无耻?一看就没少受你欺负,我忽然觉得很同情。”


“呵呵,那请他吃个饭?”


黄少天不动声色:“什么时间啊?”


“下周日吧,他周一就回去了。”


“啊,那天我们队跟微草友谊赛啊!”黄少天说,“完了还得跟微草的人聚餐,请假不太好吧?”


“‘友谊赛’?你们跟微草之间有什么虚伪的友谊可言?”叶修说。


“塑料友谊呗!还得强制我们微博发个亲亲热热的自拍,商业互吹,表示一下和谐友爱的联盟风气。唉,冯主席就喜欢那一套,你懂的。”黄少天叽里呱啦抱怨一通。


“那真是辛苦你了。”叶修笑道。


 


——其实完全不辛苦,跟王杰希打了那么多年比赛,早就相看两相厌,友谊赛重心自然放在被寄予厚望的新人们身上。黄少天兴致勃勃地围观着卢瀚文与高英杰斗法,也没注意到喻文州是什么时候出训练室的;直到他回来,身后跟了一个众人都无比熟悉、毫不亲切的人。


“大家好啊!”叶修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王杰希说。


“我怎么不能来?”叶修理直气壮,“怎么对前辈说话呢?一会儿不指导你们微草的小朋友了啊!”


哦,原来叶神是被请过来当指导了——大家恍然大悟,纷纷称赞喻文州安排周全。喻文州看了黄少天一眼,见他不语,便笑着应承下来。


叶修虽然退役,却颇有些“哥已不在江湖,江湖有哥的传说”意味。蓝雨与微草的小朋友们肃然起敬,打得是火光四溅、高/潮迭起。叶修就在房间里转悠,看到哪个感兴趣的,便凑过去仔细看看;高英杰自然是受到关注最多的,被叶修凑过来的脸弄得坐立不安,悄无声息地红了耳朵。喻文州与王杰希跟在他身边,三人不时小声地交谈;黄少天远远地坐在训练室另一头,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屏幕中神气活现的剑客。


赛间休息,叶修晃荡去走廊里抽烟。刚刚走到那个无人的角落,烟还没有点燃,便被一股力量推得撞到墙上;他眼疾手快地把嘴里叼着的烟转了个方向,好悬没让它被压扁。


“你怎么来了?”身后的人搂着他的腰问。


“我怎么不能来?”叶修笑着说。


“……不是说叶秋今天来吗?我还以为你要陪他呢。叶秋人呢,该不会也来了吧?难道你把他一个人晾那儿了?会不会不太好啊?虽然体现了你对我的重视,但是他好歹也是你的亲弟弟,我们对他还是要有人道主义关怀的。”


“他今天提前走了,这会儿估计都到B市了吧?”


“——你来之前都没有跟我商量。”那人把头埋在他的后颈,声音闷闷的,气息拂得叶修发痒。


叶修笑了笑,没有推开身后的人:“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嘛?”


“……”黄少天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了个虎牙的印子:“惊什么喜啊?害你老公我发挥失常了!我告诉你,你可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不然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哎哟,有这么严重吗?”


“可不是?”黄少天说,严肃地:“下次不要突然跑俱乐部来了啊,这么热的天气,你又不开车,中暑了怎么办?我会很担心的!”


“我血哪有这么薄?”叶修说,感到黄少天不满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好吧,不来就不来,你先放手——”


黄少天听话地松了手,让叶修面朝他转了过来。他仔细地打量了后者片刻:“你不高兴了?”


“嗯?”叶修终于慢悠悠地点燃了那支烟,“怎么会?”


“老叶——我不是不想多见见你,就是担心你跑来跑去的太辛苦了。你看,还麻烦队长给你带进来,太不好了。你想见我就早说嘛,我开车来接你呗!”


叶修看着他小狗一样乌溜溜的、热切的眼神,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行。”


 


“黄少这就走啦?真的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我们都给你订好包房啦!”


“是呀是呀,大家一起给你过生日嘛!”


黄少天关掉电脑站起来的时候,众人纷纷停下训练、摘了耳机望向他,七嘴八舌地劝说起来。


“下次下次,”黄少天不耐烦地挥挥手,“今天还有事。”


“哎哟,难道是家里有人等着了?”


“嘿嘿,怪不得,我就说最近黄少回家很积极嘛!啥时候带来给大伙看看?”


黄少天低头收拾东西,眉头在阴影中皱了起来。


“不要为难少天了,他有自己的安排吧?”喻文州笑道。


“走了!”黄少天打个招呼,去拎起那个包装得十分夸张的机械键盘——这是众人一大早闹哄哄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黄少天到手就爱不释手地比划了半天,然而过了中午,他默默地刷了一会儿手机,这种兴奋就冷静了下来。


全微博都在铺天盖地地祝他生日快乐,粉丝闹哄哄地把 #黄少生快刷上了热搜,联盟的老熟人们纷纷凑趣,发出与他的合影(其中不乏毫无战友爱的黄少天本人表情包);职业选手QQ群里更是排着队送祝福,以乖巧的一二年级新人为主,间插着老伙计们的挤兑和嘴炮。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件事。但凡活在现代社会,就不可能无视掉他这么大一通流量,这么热闹一个生日。


然而有一个人却似乎就这么无视了。


黄少天早上出门时,特地在门廊里磨蹭了一会儿,没能够得到某人的什么特别反应;这一天更是没有收到只言片语,害他顶风作案把手机带进训练室,还在喻文州眼皮子底下偷刷了半天的社交网络。


这就很令人生气了。要知道,上回叶修过生日的时候,他可是特地请好了假,提前好长时间就开始筹备,还上网查了好多方案;为他铺满了一房间的玫瑰花,花中摆放着精挑细选的礼物,还在家中的宽阔露台上为他放了烟花。叫叶修大大地吃了一惊。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仪式感”——他才不承认什么俗气不俗气的呢。爱一个人,不应该大张旗鼓地去给他以感动吗?那天他搂着叶修,讲了很多很多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暗自觉得这便是两个人最浪漫、最知心的时刻了。


 


黄少天就这么忐忑不安地打开了门:门廊里一片漆黑。


叶修还没回来?


好吧,他最近确实常常加班。这也不是不能理解。黄少天在心中宽慰着自己,还是不免十分失落。


他默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餐厅里亮着一片闪闪的烛光。


黄少天愣住了。


第一眼先看到烛光中摆放成奇怪形状的玫瑰花瓣,进而看到餐桌上虽然不算丰盛、但显然十分用心的一桌子晚餐,随后是餐厅里挂了一圈的彩色气球,最后终于看到了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个人。


“少天,25岁快乐!”那人微笑着说。


——这真是太套路了,怎么还学他摆玫瑰花呢?黄少天一面鄙视地想,一面以最快的速度扑了过去。


“我靠,叶修你学我啊!”不管不顾地先亲一口,然后赶紧控诉:“有没有一点新意了?还能不能发挥发挥创意了?太不走心了吧!”


“谁说没有创意了?”叶修说,指一指地上用玫瑰花摆成的方阵:“你用手机对着扫一下试试。”


黄少天狐疑地放开叶修,对着那方阵看看,恍然大悟:“这是个二维码?”他连忙掏出手机来,倒退两步,对准那华丽的花瓣扫起来。


滴,二维码识别结束,手机跳转到他最近十分沉迷的全新荣耀手游内测界面,角色背包里出现一枚亮晶晶的戒指,银色的字体写着它的名字:片刻。


黄少天被这意外惊喜弄得整颗心都酥了,也顾不得去看它的属性,先问叶修:“怎么回事,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啊?太不吉利了吧!戒指哎,这可是你和我的定情信物!这必须得叫个什么一生一世、三生三世的才行吧?!”


“你看看它的属性。”


黄少天定睛一看:暴击率+20%,防守+10%,攻速+1。


正儿八经的极品银装——简直是为他这个刺客属性的机会主义者量身定制!叶修什么时候也会用手游系统制作银装了?黄少天胸中涌荡着源源的爱意,嘴上仍旧说:“不行,这个名字太不吉利了,我要改名!”


“有没有常识,不都是随机生成的,不然老韩的银武还能叫烈焰红拳?”叶修鄙视,“这名字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听的。”


“什么‘片刻’,显得我俩的感情很短似的。”黄少天不爽,“哪有定情信物叫这种名字的?怎么也该叫个什么朝朝暮暮,地久天长的吧?我都不好意思拿出去给别人看了!”


“名字重要吗?属性好不就行了。”


……好吧,这人心大。


黄少天正要扔开游戏人物,上去重新黏黏糊糊地搂住叶修,手机却在手中嗡嗡地震动起来。


什么人啊,这么会挑时间的?


黄少天不满地扫了一眼屏幕,却不由得愣了愣。


他朝叶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妈。”


 


叶修听不懂粤语,退了两步坐在桌边,端详起自己做的菜。


唔,这道咕咾肉是不是糖放多了,怎么颜色有点怪怪的?话又说回来,到底多少才叫“适量”?


叶修还在半信半疑地琢磨着菜谱,黄少天的电话打完了。


他从咕咾肉上抽回视线,朝着年轻的恋人看过去。


黄少天也直直地朝他看过来,张了张嘴,没有讲出话来。


这可奇了怪了,黄少天也会欲言又止?叶修问:“怎么了?”


“老叶,那个,跟你说个事。”


“讲呗。”


“我妈刚刚说,她和我爸过来看看我,给我过个生日。”


叶修点点头:“挺好。”


“——他们已经到小区门口了,打电话叫我下去接他们。”


“哦,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啊?”叶修说。


黄少天不说话了,又露出了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叶修被他的样子逗乐了。


“那个,老叶。”黄少天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我还没有跟他们讲我们的事呢——今天太突然了,要不我们改天再慢慢地跟他们说?”


叶修马上明白了。


他点点头,从餐桌边站了起来:“那你赶快过去接他们吧,带他们在外头逛逛?拖延点儿时间,我把这儿收收。”


时间的确十分紧迫,但黄少天仍然窘迫地站在那儿,用一种进退两难的神情看着他:“老叶,对不起啊。”


“对不起啥?”叶修笑,“快去吧,我收拾完就走。”


黄少天走到了门边。关门之前,又远远地望了叶修一眼:后者正在一支支吹蜡烛;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过来,神情被未熄的烛光照得淡漠又柔和。这组反义词,放在他身上竟毫不违和。这让黄少天的心头剧烈跳动起来。


烛火里,他好像是朝着他笑了笑,又好像并没有。


那火熄灭了。


 


黄少天把父母接回来的时候,那些花里胡哨的布置都已随着叶修一并消失,留下空荡荡的、看上去与独居没有分别的房子。


第二天一早,黄少天心累地拎着垃圾袋去到走廊上,这才在垃圾桶中找到了那些褪去浪漫的“惊喜”。


气球蜷缩成皱巴巴的碎片,玫瑰花瓣在空气里晾得枯黄,烧到一半的蜡烛像被乱刀砍死街头的无辜群众。这些东西脏兮兮、乱糟糟地横尸桶中,与一堆油腻的咕咾肉及白切鸡不分彼此。黄少天永远也无从得知这桌菜肴原本是什么样的味道了。


而它们曾被精心装点,用来应和一个人的愿望。


黄少天捂住额头,静静地靠在墙上。走廊空无一人。


 


老两口知道儿子日理万机,过完生日就离开了。临行前,黄少天收获催婚X1,表情诚恳地打太极:“现在太忙了,等退役也不迟啊!知道知道,我留意着,慢慢来。”


老实说,黄少天绝对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不以为意。事实上,他心头早就有了盘算,甚至已经开始暗中留意形婚和代孕的可能性了。


他可是要跟叶修过一辈子的人,没有点计划哪行?叶修本人过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仙——毕竟是做了八年豪门队长都没有攒下一分钱、被队伍踹了还得当网管睡小破杂物间的人——向来不考虑后路,也不主动讨论这种现实的问题。他好像是生活在飘飘渺渺的云端上,眼里只看得见那轮太阳,至于凡尘里的舆论烦扰、俗人们的指指点点、父母亲友的企盼、生活的艰难困苦,对他来说全都不是事儿。


就像他毫无顾虑地把他们的事情告诉了弟弟(甚至父母?),也完全不介意让周围人知道,那么地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好像他们是一对全世界都能认同的的普通异性恋情侣一样。


这份浑不吝的洒脱让黄少天深深地恨铁不成钢。


 


第九赛季的新年假期就是一个例子。


那天,他们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繁华CBD的街头散步。H市难得飘起了雪,黄少天出来时本想打伞,惨遭北方人叶修嘲笑,恼羞成怒地摁着他的脸蹂躏了半天。


他们走着走着,手不小心碰到一起,黄少天被叶修那白皙得过分的手背冰了个哆嗦。他恼怒地碎碎念个没完:“说了带把伞出来吧,你看你都冻成什么样了?冷怎么不多穿点!”


叶修默默地把手塞进了黄少天的衣服口袋。


黄少天瞬间住了口。


两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就这么悄悄地握着手,晃晃悠悠地朝前逛。繁华的闹市中人来人往,霓虹灯在头顶上五光十色地闪烁着;这一番车水马龙的盛世景象中,没有人注意到牵着手的两个人。


这时,CBD大屏幕上出现了荣耀的画面,不巧正是夜雨声烦挥舞着冰雨将对手干净利落斩于马下。画面切换,黄少天在热切的欢呼中对着观众挥手,右手轻点额头致礼,帅气地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镜头扫过,满场高呼:“黄少天!黄少天!”


黄少天本人站在原地,微张着口不动了。


叶修看了看巨大的环形屏幕,又侧头看了看黄少天,噗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玩意儿?”


“笑有人耍帅。”


黄少天怒了!正要动手蹂躏叶修那冰冰凉的脸,屏幕中的画面倏然一变,嘉世的新闻官在上面一本正经地说:“对于嘉世前任队长叶秋拒绝留在队中、自建队伍参加挑战赛的行为,我们虽然不理解,但表示完全的尊重。作为嘉世曾经最大的功臣,叶秋有权选择他自己的道路,并不需要再为嘉世的未来做出牺牲……”


“我靠!”黄少天骂道,“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叶修皱着眉拉他,“快走!”


黄少天从善如流地跟着走了,一边松口气:“我说老叶,你总算也知道不高兴了,之前嘉世那么诋毁你,搞得你都千夫所指了,你还一点反应没有,可急死我了!”


“啊,什么不高兴?”叶修说,“我就是觉得站那儿不动有点冷……”


黄少天瞪他一眼。


叶修被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逗乐了,正要兴致勃勃地嘴炮三百回合,忽然感到黄少天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口袋中拔了出去。


冷空气瞬间包裹上来,叶修一时间被冻了个哆嗦。


黄少天离他远远地,两人仍旧并肩走着,那种暧昧的空气却干脆地消失了。叶修环视四周,在四点钟方向看到两个兴奋地看着他们的青年。


叶修朝着他们笑了笑。那两人在原地犹豫片刻,互相推搡着跑了过来。


“秋神能给我们签个名吗?我们都看了你的比赛五年了!”


“秋神?在哪儿?!”叶修左顾右盼。


“秋神不要装了,我们都认识你!”那俩小青年说,“我们去兴欣网吧蹲点了……都看到你和苏女神一起吃烧烤了!”


“……呃,够真爱的哈?”叶修尴尬地笑笑,接过在他们的笔。黄少天神情复杂地注视了一会儿:“你们是嘉世粉?”


“秋神在哪儿我们就支持哪儿!”


“狗嘉世忘恩负义,谁要粉?!”


叶修一时无语,黄少天倒是松了口气:“哈哈,你的唯粉啊!”


那两人这才正眼打量一下黄少天,疑惑道:“黄少怎么在这儿啊?”


“……”


“看不出来吗?”叶修把笔还给小青年,诚实地说:“跟我约会呢。”


黄少天头皮一麻,心道不好;那两人却笑了起来,感叹说:“秋神跟黄少关系这么好啊!”


“黄少,下回蓝雨比赛我们也支持你!”


“哈哈,就算蓝雨没有妹子秋神也不能牺牲自己啊!”


叶修跟着乐,没心没肺的样子。黄少天提着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面对媒体的微笑。


 


中巴车走走停停,一脚刹车,把黄少天给晃醒了。


这位选手的夜生活过于丰富,昨天一个没把持住,抓住叶修闹腾得有点晚,作息又又又告崩溃,只好在前往表演赛场地的路上补会儿瞌睡。


“还没到啊,怎么回事?”黄少天抓抓头发,有点不爽。


“唉,今天太堵了……亚历山大啊!”郑轩叹气。


卢瀚文和徐景熙把脸贴在窗玻璃上,看得目不转睛:“看这个看这个,这个人的脸上涂了个海绵宝宝……哇哦!看那边看那边!熊大熊二光头强!这特么是3P的节奏?!”


黄少天拉开窗帘,只见窗外五彩斑斓的人山人海,到处挥舞着七彩的旗子,人们脸上也画得花里胡哨,穿着各色夸张的outfit,像游乐场花车游街似的,浩浩荡荡延伸了一整条马路。


“干嘛呢这是?”黄少天不爽,“游乐场搞的制造交通堵塞主题大游/行?哎哟,这还举着牌子呢,我靠,怎么还是英文的!咦,那儿有个中文,我看看——‘真爱无敌’?什么鬼,宣传电影呢?这儿还有个,嗯……‘同志亦凡人’?”


黄少天神色复杂地停住了。


“有几个标语挺有意思的。”喻文州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窗外:“听说每年十月G市那几所大学都会联合起来搞彩虹游(河蟹)行,我还是第一回见呢!”


“彩虹游(河蟹)行是什么?”


“宣传LGBT平权的理念,”喻文州解释道,“LGBT就是——”


“Gay佬嘛!”队员们嘻嘻哈哈,展示了一口标准的粤语,互相挤眉弄眼,尽显蠢直男的轻佻。某位来自B市的队员以字正腔圆的北方话补充:“——兔儿爷!”


“也不全是。”喻文州淡定地说:“除了‘男同性恋’——”他加重音节,“还有女同性恋、双性恋和跨性别者。性别弱势群体的平权活动,全世界都有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黄少天觉得喻文州朝他这里扫过一眼。


他笑了起来,露出那颗尖锐的虎牙:“我靠,跨性别者?传说中的人妖啊?这个我认识,不就是吴羽策嘛!”


“那还真是有点弱势群体,你们没看他们俱乐部搞账号卡+真人脸周边的时候,老吴那叫个弱小可怜又无助,噗!”


“喂喂,明明是我们这些围观群众更弱势群体吧?我到现在都记得看到他脸被安到胸大腰细萌妹子身上的感觉——我靠,看得我差点没秒委啊!”


“委个P,我看你是秒(河蟹)射吧?”


“滚滚滚,老子没你那么变态!”


“哈哈哈——”


“我靠我靠,你们看那个男的,这人果奔啊!”


众人连忙纷纷凑到窗边去凑热闹,顿时喷了:“我去,辣眼睛!”


“基佬都这么奔放的吗?!”


“还真是,”一个队员说,“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寝室里就有一个,特娘炮,天天跟妹子混在一起。有一回我洗完澡忘拿衣服了,裹着浴巾出来,好家伙,他看我那眼神,我靠,恶心得我差点没吐了!靠靠靠,好想失忆。老子一辈子都不想跟基佬待一个屋了!”


“哇,还有这种人啊!”卢瀚文咋舌,“可是男人跟男人怎么——?”


众人挤眉弄眼,欲言又止,车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喻文州正色道:“行了,马上要到场地了,都回座位上休息一下。”


“嘿嘿嘿,小卢你想想,”黄少天点拨,“男厕所里面都贴什么标语?”


他的脸上挂着特属于年轻男孩子那种不谙世事的轻佻微笑,一看就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内涵。队员们兴高采烈,每张脸上的表情都是相似的,而黄少天只是他们当中无甚异样的一个。


喻文州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呃……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卢瀚文说。


“对了。如果你看见你前面有个人正在上厕所,你在他后面上前一小步,嘿,你俩就基佬一大步了!”


卢瀚文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噫——”


“哈哈哈,黄少解释得好,解释得妙!”


“哎呀,解释那么多干嘛?三个字,脆皮鸭嘛——”


“有点恶心!”卢瀚文真诚道。


“矮油,小卢你肿么阔以性别歧视人家?你这系politically不correct!人家要生气了啦!”


“我靠,你嗲得太认真了,我有点反胃。”


年轻人们推推搡搡地打闹起来,这支没有女孩子的队伍愉快地释放着无处安放的直男气息,以一种肆无忌惮的方式。


“好了。”喻文州说,“都回去,安静。复习下新练的队形。”


“唉——”众人叹着气各回各座,纷纷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其中黄少天尤为遗憾的样子,好像还有不少揶揄的俏皮话没来得及出口。


他回到座位上,沉默着打开窗户,一块写着“越深爱、越骄傲”的牌子从眼前经过。那字是亮黄色的,被太阳照得明晃晃地刺眼。他只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黄少天进了训练室,见众人都围在一处,疑惑道:“怎么了,你们干嘛呢?”


“有大八卦!”


“……呃,黄少,你做好心理准备,别生气哈!”


“什么八卦,为什么要生气啊?”黄少天好奇道,走过去一看,桌上摊着一份报纸。版面花花绿绿,一看就不是《电竞周刊》那种正经期刊,不知道是从哪儿淘来的街头花边小报。


黄少天一眼就看到了大红色字体的醒目标题:电竞中/国国家队领队竟为同志,深夜出入酒店为约炮!配以一张远远的偷拍,镜头里两个男人并肩踏入酒店,其中一个侧面对着镜头,隐约现出众人都无比熟悉的、属于曾经荣耀第一人的眉眼;另一人则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看不出底细来。


那是他自己的背影。


黄少天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然哑了嗓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生什么气?”


“呃,你不是跟叶神关系很好吗?”郑轩小心翼翼道,“叶神被这么……污蔑,谁看到都多少有点生气吧!”


“是啊是啊,这哪个记者写的,太不负责任了吧!”众人纷纷谴责,又一齐好奇地去看黄少天。后者好像有点恍惚,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沉默片刻,说:“真是欺人太甚,我跟老叶这么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老叶绝对不是这种人,我敢担保。”


“我也觉得!不过这张照片——呃,叶队深更半夜跟一个男的去酒店,到底是做什么呢?”


“这个嘛……”


“没准是去打荣耀呢?网吧不方便去,干脆跑去酒店的电脑室什么的。”黄少天玩笑道。


“哈哈哈,就是说嘛,完全不是没有可能!大家心思不要那么龌龊嘛!”


 


叶修接到黄少天电话的时候,正好快要到了电竞总局大楼的楼下。他一手接电话,一手从公文包里翻找带来的证件:“喂?”


“叶修,听我说。”黄少天说,“你先在B市待两天,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千万不要回G市,不要回家——我是说,我们家。我们先分开一阵子,我不会来找你,你也不要来找我,更不要来蓝雨,绝对不要。还有,记得不要联系队长,也不要联系蓝雨其他人,他们跟我太熟了,我觉得他们已经开始怀疑那张照片上的人是——”


“什么照片?”叶修打断他。


“你还不知道?”黄少天愣了愣。


叶修无语:“给个前情提要成不成?”


黄少天张了张口——第一回发现自己竟然口干舌燥,哑口无言。那些话他无论如何也讲不出来。


“你直接去看吧,”黄少天说,“菠萝周刊,今天的头版。等你看完再打给我。”


他挂掉了电话。


叶修茫然地听着耳边的忙音,另一只手终于摸到了那张薄薄的电竞总局出入通行卡。


他一抬头,看到了面前一拥而上的长枪短炮和洪流一样涌动的人群。


 


“叶修,据一家媒体爆料你是同性恋,还多次与年轻男人共同出入酒店,这是否是谣言呢?”


“那些照片里的和你走在一起的都是同一个人吗?是不是你的男友呢?也是联盟中的职业选手吗?”


“你们是否已经同居?你的父母知道你在G市与同性恋人同居吗?”


“叶队!有人说你作为领队多次利用安排队员上场的权力暗示队员接受潜规则,请问确有其事吗?”


“叶队今天是来总局参与第二届世邀赛的筹备会议吧,局里仍然会聘用你成为领队吗?你们的合作是否会受到传言的影响呢?”


“作为国家队领队,传出同性恋绯闻,会不会对中(河蟹)国队的形象有所抹黑?对此你怎么看呢?”


“叶队,叶队请回答!”


叶修只用了三秒钟,就被紧紧地包围在了人群之中。


他疏于锻炼,手臂上没有什么肌肉,即使尽力把双臂都竖在跟前,也并没有能够为自己挣扎出更多的空间;很快,他连这点空间也失去了:话筒纷纷戳到了脸上,其中一个因为冲得太快,猛地打到他的右眼,另一个则戳上了他的鼻梁,发出刺耳的啪嗒两声。这声音也立刻被接连不断的问题淹没了。


咔擦,闪光灯过于强烈,叶修被刺得闭上了眼睛。


 


黄少天没有等到叶修的那通电话。


 


黄少天与叶修再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以后,国家队再次召集时了。这回不巧,由于喻文州有事独自提前到达集训基地,又由于叶修刚刚出门买了包烟,当黄少天拎着行李在B市热情粉丝的夹道欢迎中到达集训基地门口时,正与叶修狭路相逢。


在任何人注意到任何的不合常理以前,黄少天用力地看了叶修好几眼,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显得过于贪婪。


他好像瘦了一点。头发也变长了,有点遮住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发的阴影,或者皮肤太白,黑眼圈看上去更重了。黄少天想。


此时,叶修那些似是而非的八卦传闻已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下销声匿迹,只余下网路上零星几点暧昧猜疑。他仍然受召担任新一届世邀赛的国家队领队,一切如常。


但黄少天知道,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处处隐藏着危险的暗礁。他有一次听蓝雨的随队记者说,不少不入流的媒体专门跟着叶修,力图拿到足以让观众直呼震惊的实证,也好在风头正盛的电竞圈风光一把,大薅流量。这是格外需要谨慎的时候。他们距离越远,就相应地越安全。


黄少天大声嚷嚷:“我去,怎么又是你!到底退役不退役的,还有完没完了啊!”


“想不到吧?”叶修笑道。


“完全不想!”黄少天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拖着箱子大步踏进基地,给领队留下一个毫不留恋的嫌弃背影。


“唉,丑陋的嫉妒啊!”叶修摇摇头,嘴里叼着烟,冲着门口前来迎接国家队队员的荣耀粉们笑了笑。


一只瓶子飞进来,准确地砸到叶修额头上,在他耳边发出轰然一声巨响。


“变态同性恋滚出国家队!滥/交艾滋病滚出电竞圈!”人群中传出嘶哑的高喊。


怎么又是砸瓶子的,还能不能有点创意了?叶修无语地想——然后那个瓶子在他的额头上迸裂开来,玻璃渣四处乱飞,鲜红色的血顺着头发流下来,糊住了叶修的眼睛。


——这回换成了啤酒瓶,好歹有点创意。


叶修倒下以前,透过朦胧与眩晕的血红色往里看。黄少天走得很快,背影离他远远的,已经看不清了。尖锐的痛觉占据了他的全部神经,导致他额外花了一点五秒钟来判断,这个距离已经足以隔绝他们之间的大部分声音。这些时间刚好够他倒下,并沉重地砸在地上,像包子到处乱扔他那些脏兮兮的麻布口袋,破了的那种。


叶修放松地趴倒在地上,脸上沾满黑色的泥土和红色的血迹。玻璃碎片透过T恤扎进皮肤里,但昏迷的人不会感知到更多的疼痛了。他陷入黑甜的梦境。


那个梦里,也许有一个人对他说,“我永远喜欢你,永远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辜负你!”也许并没有。但这又有什么要紧?人在发出一个誓言的时候,谁又能说他不是真心实意的呢?至少在那个转瞬即逝的片刻,这个誓言在蓬勃地跳动着,宛如一颗年轻而肤浅的心。


 


黄少天跟在周泽楷身后,心不在焉地穿越走廊。


采访室的门打开,里面传出了兴奋的掌声与笑声。随着队长韩文清进门,记者们在高声欢呼:“恭喜国家队卫冕成功!”“我们是冠军!”


喻文州在门外拉住黄少天,轻声问他:“叶修的伤口好点没有,还头晕和恶心吗?”(*头晕/恶心:脑震荡的症状)


黄少天怔了怔:“队长,你直接问他啊?我也不清楚啊!”


“你没有照顾他一下吗?在B市的时候我就感觉他身体经常有些难受,好几次开会的时候都一直按太阳穴,还出去吐了几次。”


黄少天沉默了一下:“苏妹子在照顾他吧?我们这些人谁懂照顾病人啊!不添乱就不错了。”


喻文州笑道:“对了,今天的记者会气氛比较好,大家情绪都很高。如果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你可以在这个场合宣布出来,也更容易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哈哈,那我岂不是可以宣布我拿到决赛的MVP当之无愧了!振奋人心啊!之前媒体还猜测说决赛的关键在周泽楷身上,我呸!我才是最适合决赛那个战术的好吗!媒体真的是日常乱吹,到底懂不懂行啊?!”


喻文州笑了笑:“媒体讲什么,别人讲什么,都没有什么真正可怕的。在意别人怎么看其实很没有必要,遵从自己的心才永远不会后悔。”


“队长说得对!”黄少天溜须拍马。


“你做好记者会的准备了吗?”喻文州问。


“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啊?”黄少天做出一个拔剑的手势,“我又不是周泽楷——说话是本剑圣的强项好吗!”


“加油,抓住机会!”喻文州拍拍他的肩膀。


 


国家队成员一一入座,记者会正式开始了。


中/国记者们为两度登顶的国家队由衷骄傲,外国记者也为中/国队取得的成绩而感到敬佩,问题提得十分友善,绝大多数偏向决赛的技战术,每一个都有相应的队员来回答;除了几位战术大师以外,回答问题最多的就是黄少天,因为他正是本场比赛MVP,贡献了惊才绝艳的发挥与神级表现,同时又有着名扬海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起来就没个完。记者们很给面子,表达欲旺盛如黄少天,友好地多抛一些问题去让他放肆发挥;不善言辞如周泽楷,干脆只接到一两个问题,统统可以用“是”和“否”来萌混过关,可以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国家队分工合作,记者们配合默契,一切都很美很和谐。


此时,一名中/国记者举手提问道:“赛前曾有传言,说叶领队因为个人私生活问题而受伤,并且引发了比较严重的脑震荡,这是否影响到了领队的工作状态呢?”


队长韩文清回答:“你这个问题是在质疑领队的工作不称职?那你今天就没有机会站在国家队的夺冠记者会上了。”


“那么,领队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私生活问题而导致受伤,差点影响国家队集训的呢?这个问题希望可以由领队回答。”


叶修叹气道:“唉,怪我不该馋那口烟。我就是为了这点私欲出去买烟的时候,走在路上被路边飞过来的瓶子砸了一下。要是我的私生活大胆一些,勇敢支使队员出去给我买烟,我可不就不会遇到这事儿了吗?”


“外界对叶领队的性取向一直有些传闻,据报道领队曾经多次和年轻男子出入酒店。据在场的人说,当时向叶领队扔瓶子的人喊的话就是——”


韩文清面色一沉,果断地打断道:“这个问题与世邀赛无关,我们拒绝回答。”


记者坚持道:“至少先让我把问题讲完吧?”


“没事,你说吧。”叶修笑道。


“据说,有人当场喊话说,变态同性恋滚出国家队,滥/交艾滋病滚出电竞圈。这些绯闻是否有损国家队的正面形象呢?”


“不是的。”


这道声音令在场所有人齐齐愣住,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记者疑惑地看向抢先回答的周泽楷:“这件事和周队没有关系……”


“有的。”周泽楷说。


“周队是指……?”


“照片是他的前男友,”周泽楷说,“稳定的关系,没有别人,没有滥/交。”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叶修倒是笑了起来,默默地靠在了椅背上。


记者们集体被一颗导弹掀翻,还剩一口气,挣扎着问:“周队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确保你知道的就是实情呢?你毕竟并不是当事人,私人关系再好也——”


“因为我们现在在一起。”周泽楷说,补充:“叶修和我。”


又一颗导弹掉下来,寂静的蘑菇云笼罩了目瞪口呆的全体人员。


叶修隔着几位队员望向周泽楷,两人在这朵颇为扎实的蘑菇云中相视笑了笑。


这是缺乏罗曼蒂克情节的场合,没有玫瑰,没有蜡烛,也没有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一切都平铺直叙,缺少精心的装饰。


很好很强大,一句顶一万句。


 


被顶去的那一万句,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终究也要讲到无话可讲的时候。


黄少天张着眼睛,讲不出话来,像一支猝不及防被吹熄的蜡烛。那支蜡烛原本应当在玫瑰花瓣的簇拥中脉脉地燃烧整夜的。他的话筒陪他一起失了声。他可能是说得太多,也可能说得太少,又可能这并不重要。


现在大家不会怀疑他与叶修的不清不楚了。包括入流不入流的媒体,包括队友,包括叶修本人——唯独不包括恋恋不舍、希望互相亏欠点什么的他自己。


然而属于他的发言时间已经终结。


这场记者会的剩余时间里,收视暴涨的直播镜头里,乃至于叶修与叶修的漫长余生里,再也没有给予他的问题了。


 


这是最为冷酷的机会主义者,在他潮平岸阔的人生之中,错过的唯一一次机会。


 


 


周泽楷答记者问·END -




由于这篇文产生了一些争议,其中涉及到一些原则性的指控,所以整理了这篇的脑洞来由和关于人物逻辑的全职原文,供有疑惑的姑娘参考,对原文人物性格的讨论也可以移步:不普通玩家


希望不要批评角色和CP,批评本文的烂俗狗血就好。如果伤害到任何人的感情,那不是这篇文的本意,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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